散文｜李培勇：家乡的苦楝树

家乡的苦楝树

□李培勇

每个人的记忆深处，都有那么一棵树，承载着自己的童年，见证了自己的成长。于我而言，那棵树便是苦楝树。它是我的朋友，是我的守护者，也是我的故乡。

这棵苦楝树高大挺拔地屹立在老家的院子门前，已有五十多年的树龄，是爷爷从南方带过来的。苦楝树在南方地区较为常见，此前，在我们这一带，从未有过苦楝树的存在。把它带过来时，它还只有拇指般粗细，一米多高。令人惊讶的是，它适应环境的能力极强，在短短三五年的时间里，就已长得碗口粗细，并且开始开花结果。

每年春天，杏树桃树都争先开放，把整个春天装点得万紫千红绚丽多彩，而苦楝树却不动声色只是长出一些嫩绿的叶片。初夏时节，待到其他的花儿都谢了，退出了表演的舞台，这时你会感觉缕缕清香钻入鼻孔沁入心脾，在抬头的不经意间发现苦楝树上已开满了紫色的小花，宛如一片紫色云霞。苦楝花的花朵小巧玲珑，像一个个小喇叭，呈现出银紫色的迷人色泽。苦楝花的花期很长，它不与其他花争奇斗艳，给人一种沉静而优雅的感觉。苦楝花的香气也很特别，它的香味淡雅而持久，让人闻了感到心旷神怡。有首古诗曾经写道：“苦楝花开春事了，阴阴庭院日初长。风回细细香来处，时有黄蜂采蜜忙。”

随着天气转暖，苦楝树的枝叶越来越茂盛，树冠宛如一把巨大的绿伞，无论是酷暑炎炎还是风吹雨打，它都默默地守护在我们身旁，它那挺拔的身姿透着坚韧和高傲，那浅褐色的虬枝恣意向外扩张，努力为人们提供了一片清凉的栖息之地，从不图回报也从不问理由。午后，阳光斑斓，微风含香，爷爷会在树下摆上一把茶壶，沏上一壶香茶，热情地招呼过往的行人来喝茶歇息。傍晚，奶奶会在树下铺一席子，我便躺在上面乘凉。苦楝树的叶子有特殊气味，树的周边很少有蚊虫。仰望着枝丫间的星光，感受着苦楝树带来的宁静与美好。

苦楝树上结满了一颗颗碧绿的果实。这些果子像一串串绿色的珠子，悬挂在树枝上，随着微风摇曳，给人一种生机勃勃的感觉。爷爷告诉我们，这些果子可有着神奇的用途。它能消肿、散瘀、除湿疹。爷爷还常常把果子采下来，捣烂后放在水里搅拌，然后过滤，得到一些乳白色的液体，再将其喷到蔬菜上，就有很好的驱虫杀虫作用，并且还绿色环保。

冬季来临，寒风发狂般地把树上的叶子纷纷扯落，苦楝树上只剩下满树的金黄色苦楝果，它们在寒风中坚守着，成了一道独特的风景。我们把果子打下一些来，去掉外面的果皮，就只剩下连在一起的种子了。它们紧密地连接在一起，用手怎么掰也掰不开。我们用线把它们穿起来，经常拿在手上把玩，时间久了竟然有了包浆，散发着陶瓷质地的光泽。挂在脖子上或戴在手腕上，就成了精美的工艺品。经过一个冬天的洗礼，楝树果原本极苦的味道变得淡了许多。这些金黄色的果子成了一些鸟类的美食。清晨，喜鹊、斑鸠等鸟儿都会在枝头叽叽喳喳地采摘苦楝果。它们把种子吃到肚子里，再排泄出来，于是种子就被散播到了各处，慢慢地，村子里到处都能看到苦楝树的身影。

时光如水流转，我虽已离开了故乡，然而那棵苦楝树却永远深深地扎根在我的心中。它承载着我童年的诸多回忆，见证着我的一路成长。每当我忆起它，心中便会涌起一股暖暖的情愫。那是对故乡的深深眷恋，对岁月的无尽感慨。在这纷繁芜杂的世间，苦楝树恰似我心灵的温馨寄托，让我在疲惫困顿时能觅得一份宁静与慰藉。我知晓，无论我行至多远，那棵苦楝树都会在故乡默默守望，静静等待着我的归来。

作者简介：李培勇，临邑人。1988年参加工作，街道广播站职工，文学爱好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