散文|李培勇:寻访白佛寺

©原创   2025-04-18 10:18  





寻访白佛寺

李培勇

近日,因编纂《临邑县邢侗街道志》下乡寻访时,听闻街道境内存在白佛寺遗址,我便决定前去探寻。这段探寻之旅,不仅让我触摸到了岁月的沧桑,更感受到历史传承的神秘与厚重。

那天,我和路老师在邢侗街道苗坊村东首的树林里,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白佛寺遗址。此处野草丛生,残砖碎瓦隐匿其中,无声地诉说着往昔的辉煌。一口被圆形水泥盖子覆盖的青砖古井尤为引人注目,我们揭开盖子,投下砖块,深邃的水声仿佛是从千年前传来的幽古之音,散发着神秘的气息。然而,面对遍地的残砖碎瓦,我们却难以判断它们究竟源自何朝何代,满心的期待瞬间化作遗憾。

就在这时,一位七十多岁的老者缓缓走来,我们急忙上前询问关于白佛寺的情况。老者绘声绘色地给我们讲起了儿时听父辈们描述的白佛寺。原来,这座古寺已有近千年历史,曾经规模宏大。踏入寺院,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天王殿,朱红色的大门庄严肃穆,殿檐下的风铃在微风中轻轻晃动,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。走进天王殿,四大天王的塑像威风凛凛地矗立在两侧,他们身着鲜艳的彩袍,手持各异的法器,怒目圆睁,仿佛在守护着这方神圣之地。

穿过天王殿,便是宽敞的庭院,地面由古朴的石板铺就,缝隙间偶尔冒出几株嫩绿的小草,为这座古寺增添了几分生机。庭院两侧的连廊蜿蜒曲折,廊壁上曾绘有精美的佛教壁画,虽然历经岁月侵蚀,色彩已然斑驳,但仍能依稀辨出那些生动的图案,有飞天仙女轻盈飘逸的身姿,也有佛陀讲经说法的宏大场景。

再往后走,便是气势恢宏的大雄宝殿。大殿的屋顶采用歇山顶式建筑风格,飞檐斗拱层层叠叠,在阳光的照耀下,琉璃瓦闪烁着金色的光芒,显得格外庄严肃穆。殿内空间极为宽敞,高大的立柱支撑着整个殿宇,立柱上雕刻着盘旋而上的巨龙,龙身栩栩如生,仿佛随时都会腾空而起。弥勒大佛端坐在大雄宝殿的中央,通体洁白如玉,那圆润的脸庞上挂着永恒的微笑,袒露的大肚仿佛能容纳世间万物,让人见之顿感心境开阔。大佛两侧,十八罗汉神态各异,有的闭目沉思,有的双手合十,还有的手持法器,每一尊罗汉的表情、动作都刻画得细致入微,让人不得不赞叹古代工匠们的精湛技艺。

正殿中央大佛座下,还有一口深不见底的古井,据说可通寺院地宫,里面藏着数不清的财宝。山门前石碑林立,记载着寺院的前世今生;院内亭中的铜钟巨大无比,孩童站在里面头都触不到顶。每天清晨,钟声悠扬,方圆十里清晰可闻,寺内高僧云集,他们潜心修行,弘扬佛法,吸引了周边地区信众前来朝拜。寺内香火鼎盛,佛音袅袅,是当地重要的宗教和文化中心。

但岁月无情,民国初期军阀混战,民不聊生,白佛寺的香火逐渐衰败,僧人们也四处谋生。1937 年,日本发动侵华战争,同年 10 月占领临邑县城,为巩固统治,逼迫百姓拆了白佛寺,将砖石梁檩拉去修筑炮楼,这座千年古刹就此毁于一旦,只留下一片荒芜的遗址。

正当我们为找不到有文字记载的物件,致使白佛寺的故事只能沦为传说而遗憾时,老者突然想起,苗坊村后的邱许村或许有与白佛寺有关的石碑。这一消息让我们重新燃起希望,赶忙前往邱许村。在村口,我们遇到一位中年男子,他证实了石碑的存在,并告知我们石碑曾在塘边做了几十年水簸箕,因风吹雨打、阳光暴晒,碑面风化严重,如今已被移至村祠堂。

来到祠堂,我们看到那座石碑斜依在院墙外。走近细看,石碑表面坑洼不平,风化极为严重,好在边沿上依稀可见几个字。经过仔细辨认,右起 “重修白佛寺碑记” 几个字逐渐清晰,落款处 “崇祯 X 年” 也映入眼帘。这仅存的几个字,却如同一把钥匙,打开了历史的新大门。原来,人们口口相传的白坡寺,实则是白佛寺,只是在流传中被讹传了。而此次发现也让我们得知,白佛寺在明崇祯年间曾重修,距今已有近 400 年历史,只是其始建年代已无据可考。

回到家中,我迫不及待地查阅各个版本的《临邑县志》,本以为这么一座历史悠久的古寺定会有记载,结果却一无所获,这让我百思不得其解。后来发现,白佛寺附近的苗坊村和邱许村,在明朝属临邑县,而在清代和民国时期曾隶属商河县。于是,我转而查阅商河县志,果然,在清道光和民国版《商河县志》上,都有 “白佛寺距商河西南五十里” 的记载,而苗坊村和邱许村正是在这个位置上,这进一步证实了白佛寺的存在和它在历史中的变迁。

这次寻访白佛寺的经历,让我深刻体会到历史的复杂性和传承的不易。那些口口相传的故事、散落在民间的遗迹、难以辨认的碑刻,都是历史的见证者。尽管岁月让它们变得残缺不全,但只要我们用心去寻找、去解读,依然能够拼凑出往昔的片段,感受到历史的温度。白佛寺虽已消逝在历史的长河中,但它承载的记忆,将永远留在这片土地上,等待着更多人去发现、去铭记。


作者简介:李培勇,临邑人。1988年参加工作,街道广播站职工,文学爱好者。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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编辑|李玉友

审核|冯光华  终审|尹滨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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