散文|张爱卿:杏子熟了

©原创   2025-06-06 14:28  


杏子熟了

张爱卿(平原)

麦子熟了。很久以前,人们用镰刀割麦子。那时,我要吃太阳炙烤的苦、麦芒针刺的痛,还有腰疼的累,但割麦子也并非全无乐趣。

我小心翼翼地跟在母亲身后割麦子,一把抓住麦秆,平放镰刀往后一拉,麦子便齐刷刷倒下。轻轻放下,再续一把,重复着这样的动作,不多时,麦田里便只剩下整齐的麦茬。太阳高悬,炽热的阳光如同滚烫的毒鸡汤,倾洒在大地上。麦子饮过这“汤”,在芒种后便染成了金灿灿的颜色。一家人在麦收时节起早贪黑,忙着抢收抢种。

“梅子黄时杏子肥,麦花雪白菜花稀。”五月,杏子熟了。在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,杏子是这个季节为数不多的水果,也是孩子们心心念念的美味。于我而言,品尝杏子的快乐,让我萌生了种杏树、实现吃杏自由的愿望。可惜,年过半百的我,这个愿望依旧未能实现。

如今又到杏子成熟的季节,我不禁想起小时候和奶奶同住的时光。奶奶每天清晨都会从树上摘下杏子,有一种白杏,熟透时表面会泛起一抹或星星点点的红色,像撒了胭脂,模样诱人极了。这白杏口感极佳,咬破皮也不觉酸涩,反而软糯香甜。

有时,奶奶会捡拾树下的杏子,放在盆里,盖上布帘捂熟后分给我们吃。每天放学回家,最期待的就是奶奶递来几颗熟透的杏子。我一边掰开杏儿品尝,一边把杏核收好,满心想着去种杏树。我总是迫不及待地将杏核种下,浇上水,隔两天就挖出来查看,见它没发芽,便满心失望,渐渐也不再管了。年复一年,我种下了无数杏核,却始终没能长出一棵小杏树。

在随父母下地割麦子时,我总会留意麦田里有没有小杏树苗。麦子地里时常冒出几株,细细的枝干,顶端的嫩芽红扑扑的,煞是可爱。每次发现,我都兴奋不已,会小心地在树苗周围做上标记,等回家时再将它挖出,种到奶奶家的院子里。不仅是割麦时,就连去地里拔草,只要瞧见杏树苗,我都会把它移栽回家。然而,这些树苗却都没能存活下来。那时我以为,是杏树眷恋故土,不愿离开生长的地方。后来才明白,是我过度浇水,反倒“爱之适足以害之”。

今日上班途中,望着一片片闲置的麦田,我不禁遐想:这里会不会也藏着一棵杏树苗呢?如今有了联合收割机,短短一个多钟头,一大片麦子就能收割完毕。即便真有杏树苗,又有谁会留意、移栽呢?我已多年未曾下地割麦,也不知如今的麦田里,是否还能遇到儿时心心念念的杏树苗?若真能遇见,它还会是记忆中那棵承载着童年梦想的小杏树吗?

前两天,同事在朋友圈分享他家杏子成熟的照片,看着他搬着大桌子摘杏的场景,我满心羡慕。我从未体验过亲手从树上摘下杏子的快乐,不知将那圆润的果实握在手中,是怎样的滋味?我常常幻想自己爬上杏树,摘一颗吃一颗,甜丝丝的滋味在口中散开,幸福满溢。恍惚间,仿佛又听见奶奶在树下叮嘱:“小心点,抓紧树枝儿……”她慈祥的笑容,早已模糊了我的双眼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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编辑|李玉友

审核|冯光华  终审|尹滨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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